禅宗伦理的特征初探

到灯塔去 分享 时间: 收藏本文

【简介】感谢网友“到灯塔去”参与投稿,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准备的禅宗伦理的特征初探(共8篇),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篇1:禅宗伦理的特征初探

禅宗伦理的特征初探

禅宗伦理是禅宗教义与实践中的'道德准则与道德规范.唐宋时期,伴随着禅宗的创立与兴盛,其伦理思想在继承印度佛教伦理的基础上,吸收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道德思想,形成了完整、严密的思想体系,其特征体现在兼容性、入世性、内向性与创造性几个方面.

作 者:卜秋香  作者单位: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刊 名:青海社会科学  CSSCI英文刊名:QINGHAI SOCIAL SCIENCES 年,卷(期): “”(3) 分类号:B9 关键词:禅宗   伦理   特征  

篇2:《禅宗》读后感

点亮心中的灯

趁着寒假,读完了一整套《易中天中华经典故事》,这套书用讲故事的趣味带领我们一起学习传统文化,将中国智慧运用于当下,我也能轻松读懂。而其中《禅宗故事》这本书中的“觉悟的故事”最引我入胜。

故事中写道:一天晚上,德山宣鉴站在龙潭崇信身边。眼看时间很晚,崇信说:“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德山宣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走出法堂朝外一看,说:“天好黑呀。”此刻,崇信法师点燃一根纸烛,伸手递与德山宣鉴,意欲与他照路使用。德山宣鉴伸手去接,崇信法师忽然“扑”地一口将纸烛吹灭。此刻,德山宣鉴心中豁然开朗!

“你见到了什么?”崇信问。

“心中之灯。”德山宣鉴回答。

故事很简短但包含深意。就像这个单元的引子写道:“心中一盏灯,天上万盏灯”。佛家认为佛法就像明灯,照亮黑暗,其实“灯”就在宣鉴心中,靠自己来“点”。

我似懂非懂。但我明白此灯非彼灯。

夜晚,闭上眼睛,照常床头点着一盏小夜灯,我却始终睡不着。前些作文wWw.ZuoWenwang.Net/天看的那场电影,稍有些血腥和恐怖的镜头画面总是不断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睁开眼,左瞧瞧,西看看,看着孤单的书桌和红色的转椅,看着在“滴滴答答”不停地走动的小秒针,看着天花板上的小丑吸顶灯,毫无睡意。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开房门,我赶紧抬起头来,妈妈见状,俯下身子,凑在枕边,轻声地责备了一句:“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我赶紧闭上眼睛,随后,感觉到妈妈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又重新帮我盖了盖被子,然后隔着被子在胸脯前拍着,很慢,很慢,很轻,很轻,轻到让你感觉不到。这感觉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睡,妈妈吟唱《摇篮曲》的温馨一幕。

“吱---”听见房门再次响起,我知道妈妈走了。我没有再睁开眼睛,因为只有这样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妈妈那双手还在有节奏地拍抚着我,只是很慢,很轻,很温暖。

此时的我,闭着双眼,而在心中却亮起一盏灯,就像宣鉴心中的那盏灯一样,照亮黑暗,照亮孤独,妈妈的温柔充盈着我的脑海,渐渐地,我的睡意开始蔓延……

《禅宗》

篇3:试论网络伦理规约的或然性特征

试论网络伦理规约的或然性特征

面对网络社会中出现的大量道德失范现象,人们寻求从各方面对其进行规范与约束,这是符合人类理性原则的.然而,规范从本质上说是对人的自由的一种限制,因而规范是需要理由的,也是需要论证的.借助于传统伦理学理论的研究成果与伦理智慧,实事求是地分析网络社会道德关系的现状,我们就不难发现网络伦理规约实则是一种或然性的存在,在许多情况下它是不确定的..因而我们只有从或然性的视角出发来考虑事物,才能迈向通往科学、合理的网络伦理规约的正确道路.

作 者:刘新少  作者单位:中南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学院,湖南,长沙,410083 刊 名:怀化学院学报 英文刊名:JOURNAL OF HUAIHUA UNIVERSITY 年,卷(期): 22(3) 分类号:B82 关键词:道德失范   网络伦理规约   或然性  

篇4:《金刚经》与禅宗

《金刚经》与禅宗

《金刚经》中以布施为例,讨论了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做到“降伏其心”。下面是《金刚经》与禅宗,一起来看看吧。

达摩西来弘扬禅宗,在传授心地法门、顿悟禅法的同时,并推荐《楞伽经》作为禅修者的印心典籍。因此经名相丰富,说理繁多,译文生涩,对于修学顿悟的禅者来说,要去研讨它无疑是一大难题。因而到四祖之后,《金刚经》就逐渐取代了《楞伽经》的地位,四祖道信就曾劝人念“摩诃般若波罗蜜”。(3)五祖弘忍创东山法门,普劝僧俗读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4)到了六祖惠能,与《金刚经》的因缘就更为密切了。

一、《金刚经》与六祖惠能

六祖惠能原是岭南一个樵夫,因为卖柴,路过街道,听到一户人家念《金刚经》,在心灵上产生了极大震动。从他后来见五祖时,与五祖两人的对话看来,惠能此时显然已开了智慧,只是没有大彻大悟而已,实在是宿慧深厚,来历不凡。

随后,惠能取得那个诵经员外的资助,拜辞老母,便千里迢迢地来到靳州黄梅县东禅寺,参见五祖。经过一番往返考核,五祖对这位边远山区的年轻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于是就安排他到槽厂劈柴、踏碓。过了八个月多,五祖要传法退居了,就让门人各做一偈,以表自己在修证上的见地。惠能的偈子获得五祖的印可,并传其衣钵。在传法时,五祖又为惠能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大彻大悟。惠能发心求法到得法,都没有离开过《金刚经》。

惠能的悟道偈,也充分体现般若性空的思想。般若讲性空无所得。《般若心经》曰:“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缍,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金刚经》说: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无所得。六祖的悟道偈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阐明的都是同一实质。

六祖后来在弘扬佛法时,总极力称赞般若法门。《坛经》说:“师升座,告大众曰:总净心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又曰:“善知识,若欲入甚深法界,得般若三昧者,须修般若行,持诵《金刚经》,即得见性,当知此经功德无量无边,经中分明赞叹,莫能具说,此法门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5)这是说持诵《金刚经》功德无量无边,持诵《金刚经》能入甚深法界,见性成佛。

二、《金刚经》对《坛经》的影响

读过《金刚经》的人,再去接触《坛经》一定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打开《坛经》的第二品,便是《般若品》。此品以解释“摩诃般若波罗蜜”为开头,展开了说法,接着显示般若的功用。祖曰:“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着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6)从第一义上来看,凡夫与佛,烦恼与菩提,的确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凡夫与佛因为存在迷与悟的不同:凡夫迷故,处处着境,没有智慧,因而便有烦恼;而圣贤以般若智慧通达诸法实相,不住于相,烦恼了不可得,当下就是菩提了。

进入《定慧品》,六祖又依般若法门,提出禅门修行的三大纲领。祖曰:“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7)何为无念?《坛经》的解释是:“于诸境上心不染着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无念并非什么境界都不接触,或者什么都不想,而是在接触外境的时候,心不染着境界,如同明镜,境来则现,境去则无。显然,这与《金刚经》所说的“人住色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是一样的。何为无相?《坛经》说:“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此是以无相为体。”实相无相,但实相也并非离开万物,别有所指,这就需要有般若,以般若故不住于相,透过诸相,始能通达法性。《金刚经》也认为“实相者,即是非相”,“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何为无住?《坛经》释曰:“念念之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于诸法上,若前念不住即无缚,此是以无住为本。”心住于境,则是心为境所缚,倘不住于境,则解脱也。所以般若思想以无住生心,为修行的要领。

对于坐禅,六祖从对般若法门的体验中,提出了禅家特有的方式。比如以往坐禅,禅者注重坐相,并对坐姿式及用心都有一定之规,而《坛经》中却呵斥坐相。经中记载:“有神秀弟子参访六祖,祖问:汝师何为开示?对曰:常教诲大众住心观静,长坐不卧。祖曰:住心观静,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过。(8)从般若法门的无住前提看,禅者假如拘泥坐相上的修行,本身就是住相,因为道乃无相,道遍一切处,自然应该从行住坐卧的一切举动中去体验。

又在坐禅用心方面,小乘禅观讲究从六根门头摄一而入,系心一境。而《坛经》却叫我们坐禅,要心无所住。祖曰:”此门坐禅,元不执心,亦不执净,亦不是不动。若言着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着;若言着净,人性本净,由妄心故覆障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起心着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着即是妄,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9)这是从见性、观实相入手,以无住为方便。定即是慧,定慧一体,同小乘禅观,由定而慧,显然不同。

成佛是智慧的成就

《金刚经》全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般若是梵语的音译,之所以不译成华言,是因为中国词语中难以找到相应的概念。倘若一定要把它译出,那就勉强称曰”智慧“。

梵语波罗蜜,译成中文包括两个意思。一是过程义,是指我们在完成一件事情的过程,称曰波罗蜜,从这个意义上,古人译曰”度“,六波罗蜜又曰六度。一是究竟圆满义,是指一件事情彻底成就了,称曰波罗蜜,从这个角度,古人译曰”到彼岸“。

六波罗蜜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六波罗蜜中的前五种,并非佛教所特有,比如布施,佛教固然倡导布施,其他宗教乃至社会也提倡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无不如此。那么,世间的布施与佛教的布施有何区别呢?世间的布施总是住相的,而佛法则要我们”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又世间布施有相则有限,佛法布施要不住相,无相则无限也。

那么,造成两种布施差别原因在哪里呢?简单地说是般若。凡人般若未能开发,以妄心住相布施,将来只能招感人天果报;菩萨以般若引导布施,三轮体空,不住境相,布施就成为成佛的资粮。所以世间的布施等行不能称曰波罗蜜,惟有在般若引导下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等,才是成佛资粮,始可称波罗蜜。

般若,经中说有三种:一、文字般若,即三藏十二部典籍,或者可以说,能够开发般若的一切文字,我们不妨都称它为文字般若;二、观照般若,是依文字般若所显示的义理,以此思想观念去观察人生的一切现象,如实地透视一切,由正确的认识能通达实相,能生般若而称般若。三、实相般若,即般若的体相。三种般若实质上只是一实相般若,文字般若、观照般若都从能出生般若意义上,方便称为般若,实非真正般若也。

般若又分实智与权智。实智,是亲证宇宙人生真相的智慧,是般若之体。它无智无得、智境一如,没有差别,菩萨在修行过程中,经过了资粮位、加行位、通达位始证得。权智又称方便智或后得智,是了解现象差别,引导六度万行的智慧,是般若之用。权智是在证得实智后生起的,故曰后得智。在修学佛道上,实权二智缺一不可。

般若波罗蜜就是说明般若在成佛中的重要性。众生在生死的此岸,要到达成佛的彼岸,惟有依赖般若。《心经》曰:”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三世诸佛都是依般若而成就无上菩提。《维摩诘经》曰:”智度菩萨母,方便以为父,一切众导师,无不由是生。“(10)一切诸佛都是以般若与方便二智为父母,由有般若,始能产生一切诸佛。又梵语佛陀,中文译为:智者、觉者。因此,成佛是乃智慧的成就。

日常生活中的修行

东晋道安大师把佛经科为三分:即序分、正宗分、流通分。序分通常又有证信序、发起序两个部分。证信序是记述佛陀当时讲这部经典时的法会条件,各个经典在模式上基本相同,因而又称通序;发起序是佛陀讲这部经发起的因缘,经中或有或无,千差万别,故又称别序。

发起序与经的内容往往关系非常密切。而不同的经典,发起因缘也各异,像《华严经》、《法华经》等,都是以放光动地,恒沙菩萨,百万天人云集为发起因缘。反过来看看《金刚经》,那就平常多了。经中记载:”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金刚经》以日常生活作为发起因缘,它正体现了般若法门的修行风格。

说到修行,通常很容易让人想到诵经、坐禅、礼拜等,总有一定的固定形式。诚然,我们不能否定这是修行,但如果从”修行“二字的意义去看,修行还不只是局限在这上面。行是指身、口、意三业之行,我们的意业因为有贪嗔痴的关系,使得我们不断地造作杀盗淫妄等业。修行就是修正行为,在日常生活中表现为修正错误的思想、语言、行为,使之符合道德规范,使之与道相应。

《金刚经》以显实相为宗。实相即诸法真实相。证得实相要离相,不住相。所以《金刚经》以无住生心为要领,表现在修行上也没有一定的固定形式,即就是要在日常生活的四威仪中修行。因为实相是无相的,是无所不在的,我们要通达实相自然不能住于某种相,而是要在日常生活处处离相无住,才能与实相相应。

这就是后来禅家讲的道在日常生活中。那么,如何从生活中去体会道呢?禅家告诉我们,要拥有平常心,所谓平常心是道。何为平常心?马祖道一说:” 道不用修,但莫染污,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染污,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凡圣“。(11)道是现成的东西,只是因为被妄想执著所覆障,而不得显现。现在倘能去除染污之妄心,道就能自然显现。

南泉禅师也有类似的开示。赵州问南泉:”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州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州曰:”拟向怎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12)道从平常心中证得,不可以起心求道,起心者,如马祖所说的造作之心,是非之心,取舍之心,凡圣之心。凡人有了这许多心,早就与道相违了。所以南泉说:拟向即乖。另外道也不属于知与不知,凡人的知是妄觉,不知又处无记状态。总之与道都是不相应的。

拓展阅读:《金刚经》解决什么

学习佛法,首先应该知道佛法能解决什么问题。假如对此没有明确的.认识,那我敢断定他一定还没能够树立正信。因为一个不清楚佛法能够解决什么问题的人,对于学佛是为什么这个问题一样也是搞不明白的。

从《金刚经》来看,佛法是解决心的问题。当机者须菩提就向佛陀提出:”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是发菩提心,为修习菩萨道的根本;降伏其心则又是发菩提心所要达以的目的。《金刚经》就是围绕着这样一个前提而展开的。降伏其心,是《金刚经》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整个佛法要解决的。从这个意义上看,佛法也不妨称为心性之学了。

生活在这个世间的人,对自己的生存十分重视。为了人生的幸福,我们上学、寻求谋生的知识;工作,获得生存的财富;成家,建立情感的依赖;锻炼,造就健康的身体。这些虽与我们人生关系确实都很密切,但还有更重要而又最不为我们所注意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心。在日常生活中,当我们遇到烦恼时,首先总会责怪环境,很少有人懂得去反省内心。其实,心才是根源。世界的差别是由于人类心的差别,因为心的不同,这个世界才有文明与野蛮、道德与罪恶、痛苦与快乐、善良与丑陋、先进与落后、清净与染污、光明与黑暗。

我们要改造世界,获得人生幸福,无疑先要从心下手。大家知道,人类现代的物质文明,给人类生存带来了许许多多方便,今天我们所享受的物质条件,古代帝王做梦都不曾想过。但科技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给我们恐怖、不安。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心,利用科技成果,制造那些杀伤性极强的武器,以此毁灭他人。广岛原子弹的爆炸,一座完整的城市,几百万人的生命在一刹那间就灰飞烟灭,多么可怕!科技本身并没有善恶可言,它可以为人类造福,也可以用来毁灭世界,问题在于是谁来掌握它,拥有它的人有着一颗什么样的心灵。

假如我们的心充满着贪婪、嗔恨、愚痴、我慢、嫉妒,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到处是战争、谋杀、偷盗、抢劫、强暴、欺骗。你想这将是一个多么险恶的世界;相反的,我们如果拥有惭愧、慈悲、道德、智慧,世界就会出现善良、光明、和谐、安定的局面。一切惟心造,人们拥有什么样的心态,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世界。

心的健康与否,又直接关系到人生的苦乐。古人云:风月无今古,情怀各相异。便是说明这个道理。风与月永远是那样,但人们心境不同,所产生的感觉往往大异其趣。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们所谓的快乐,除了外在的顺境这个因素,还需要有主体的心灵去感受。当你感受时觉得快乐,那才是快乐;假如觉得痛苦,那就是痛苦。正像用同样的饭菜,健康时享用它,觉得可口香甜;病弱时食用,毫无味道。同样坐在椅子上,一个远行者坐下来休息,感到快乐无比;而看书写作者,因为坐的时间长了,觉得厌倦。看来一个人的快乐与否,实在不能从表面看,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

拥有健康心境,是建立快乐幸福的根本。一个人倘若心境不好,有钱痛苦,没钱也痛苦;有地位痛苦,没有地位也痛苦;有爱情痛苦,没有爱情也痛苦;有事业痛苦,没有事业也痛苦。拥有良好心境,与上面所说的情况就截然相反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有良好的心境呢?因为我们有烦恼,烦恼是扰乱内心宁静的因素。我们有烦恼,所以我们才活得不自在。

《金刚经》提出降伏其心,就是要降伏我们内心中的不安定的烦恼因素。如何降伏烦恼呢?般若法门告诉我们,从通达空、无住入手。我们之所以产生烦恼,是因为六根缘六尘境界时,执我又执法,由我执法起贪嗔痴烦恼。如果能以般若智,通达我法空,不住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住色声香味触相,那烦恼自然不生,其心自然降伏。

篇5:禅宗的譬喻

禅宗的譬喻

禅宗虽主张不立文字,但禅师说法往往不离文字,还经常运用譬喻等手法,以期达到启发学人悟得清净本性的目的.禅宗的譬喻有修辞学和例证两种形式,譬喻可以创造出具体的.特定情境,从而引人注意,收到化深为浅、化抽象为形象的效果.

作 者:张胜珍  作者单位:天津财经大学基础部,天津,300222 刊 名:五台山研究 英文刊名:MT WUTAI RESEARCHES 年,卷(期): ”"(4) 分类号:B946.5 关键词:禅宗   譬喻   作用  

篇6:禅宗方法《坛经》

禅宗方法整理《坛经》

近半个世纪,《坛经》研究逐渐引起学术界的兴趣,研究者遍及海内及欧亚地区,这一趋势与思想界关心禅宗的研究有关。“禅”这一专门用语,已被国际学术界所接受。禅宗研究的兴起又与国际哲学界关心直觉主义、神秘主义思潮相呼应。

禅宗这一宗派与中国隋唐佛教天台、华严、法相并列为四大宗派。中国佛教义理之学,内容丰富,影响深远的也只有这四个大的宗派。

影响深远的这四大宗派中,禅宗比其他三派更具有东方汉传佛教的民族特色。

禅宗的思想方法不重思辨推理的过程,而在直探本源的体认。禅不是从概念上引导信徒走向宗教境界,而是生活经验的升华心灵感受走向宗教境界。禅宗教人,更多用力于性情、人格的培养,也就是内心的自觉,而不大注重外在权威的灌输,借外在权威迫使鄙劣欲念消退。在这一点上,禅宗与净土宗存在最大的区别,与其他各宗也有不同程度的差别。

如果问禅宗教人解脱法门是什么,简单一句话,就是自己解脱。如果自己不会解脱,不敢解脱,佛祖释迦牟尼对这种信徒也无能为力。自行解脱,要有方法,更要有自信心。禅宗教人,不允许信徒们问自己“我能办得到吗”,而是要人们坚定信心:“我一定办得到!”这种宗教信仰的决心、愿力,原始佛教本来也有。如佛教经典中经常讲到“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且不必追究新生的婴儿有没有生下来就会说话、会走路的本领,神话归神话。但是,我们可以承认佛教教人树立坚定的宗教信仰,不要受外界任何干扰。不论是社会习惯的束缚,还是最高权威的压力,都不能动摇自己的信心。禅宗对佛教教义中的这一点是吃透了的。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使得另外的许多宗派,即使不赞成禅宗的一些主张和教育方法,却不能不认同其在佛教中的地位。

禅宗从慧能创立南宗开始,即重视《金刚经》,慧能的老师弘忍传教,以《楞伽》、《金刚》并重,有所变革。可以说明,禅宗更着重般若空宗“以遮为表”的思想方法和世界观。以否定表达其所肯定;以不明说表达其所要说;以无为启发其有为。这也是印度般若学派的一贯宗旨。禅宗自称“教外别传”,虽曰“别传”,它传的还是佛教的主要部分。中国隋唐以后,宗派林立,其他各派对这个土生土长、来历不明的宗派啧有烦言,却不敢轻视,因为它抓住了佛教精神的一部分。

禅宗的世界观和思想方法,使它选择适合该宗派的传教方式。读禅宗典籍要符合禅宗思维方式,对禅宗和尚语录要与其他各宗派的著作也应有所区别。有的宗派特别注意语义明晰,心理描述,心情变化,遣词、翻译原著,必须字斟句酌。例如佛典旧译“观觉”,玄奘译为“寻伺”,意在区别心理活动的细微差异。这种认真的态度可取,也可贵,但对禅宗并不适用。

研究禅宗,要按禅宗的思维方式、表达方式,还要注意禅宗善于因材施教、因病投药的教学特点。同一问题,对不同提问者往往记录着不同的答复,有时相近,有时相反。

早期禅宗大师多见识高超而文化低下。我们看到唐人手抄的禅宗语录,错别字迭出,甚至文义不全。这种现象在其他宗派的手抄本中极少出现。这一事实,给禅宗研究者带来不少困难。正因为如此,禅宗经典文献《坛经》才会产生众多版本,人们常见的即有十几种以上。近代学者用了差不多近百年的时间从事校勘、订正。大家力图向社会提供一个可信的版本,并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他们的努力值得尊重。

禅宗语录,从慧能开始,就提醒人们不要死抠字句,而要掌握他讲话的精神实质。这也是佛教涅架“四依”中的“依义不依语”的古训。禅宗原来的衣钵相传,应当是早期禅学没有广泛普及的情况。安史之乱后,中央政府削弱,天下分崩离析,这一学派不专事经典,直指心印。禅学弟子各凭师傅的传授,结合自己的'理解,从事传教事业。不同的版本各呈异彩,出现这种现象是可以理解的。禅宗《坛经》有没有一个定本?不可能有。中原地区战乱不断,文献保存不易,敦煌地区相对安定,千佛洞保存的手抄本足以反映河西地区流传的《坛经》面貌。

《坛经》的校勘任务,不在于恢复《坛经》的本来面貌,因为本来面貌很难说。《坛经》作者慧能(惠能)就有两种写法并存。即使今天慧能复生,问他本人,名字如何写,慧能也回答不出,因为他不识字。我们当然不能断定两个“慧能”哪个正确。

是不是我们研究者就无所作为?也不是。我们应当根据禅宗思想体系,按照禅宗的思路,把《坛经》理顺。以禅宗方法整理《坛经》,尽量避免用汉学家、经学家的方法整理《坛经》,这是比较可行的办法。回头来看过去已出版的世上已流行的几种版本,最好避免用“篡改”等字样,尽量不相信有一个完全正确的标准本的《坛经》的假设。只能就现有的敦煌本《坛经》的错讹字句、明显错别字理顺。还要探索一下唐时民间流行的习惯语,当时的社会政治制度,人名称谓,地区、地名,通盘考虑。当然,更重要的是按禅宗的思路来整理《坛经》。不要理顺了《坛经》的字句,却背离了禅宗思想。李、方二位的《坛经合校》本,应当看作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中的又一枝奇葩。这个版本还不能成为定本,它为读者提供了一个通顺可用的新版本,为有心研究者提供了一个导游图。有了导游图,路还要自己走,判断、评论,还要作者自己拿主见。

篇7:禅宗智慧禅语

人生不是梦。若是梦,就怕梦醒了,人老了。人的不幸有千万种,而幸福的人只有一种:心境禅定,爱心无染的人。

将军的马寄养在禅院,对驴子十分傲慢,不久马病了,不能上战场,被卖到农庄拖粪车。禅师:不要因一时富贵而不可一世。

应该怎样,就表现怎样的心,既不矫揉造作,又不虚伪处世,完全是一种真实自我的流露,在这种真我里心自然解脱自在了。

慈爱是积抵子,亦是积福根苗,试看哪有不慈爱的圣贤;容忍是无量福德,亦是无量福田,试看哪有不容忍的君子。

佛陀:净化自己完全在于自己,别人无法代替。心要怎么净化呢?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君子相见,目击道存。《黄龙慧南禅师语录》释:禅宗不立文字,以心传心,君子相见彼此目光相接,便已默然神会,悟解佛道。

不要在第三者面前批评他人,更不要在背后说他人坏话。聪明的人是不会放松自我的,他们通过勤奋学**,使自己充满智慧。

几个小孩想做大师的学生,大师让他们每天打扫教室。大师好久不来教室后,仅剩一个小孩天天打扫,最终这个小孩被选中。

一人自命清高,看不惯尘世,找禅师诉苦,禅师: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吗?美玉还暗藏瑕疵呢!有雅量、懂包容才是大器,君子亦如是。

健康是最大的利益,满足是最好的财产,信赖是最佳的缘分,心安是最大的幸福。--《法句经》

譬如有人,渴乏需水,于彼高原,穿凿求之,犹见于土,知水尚远。施功不已,转见湿土,遂渐至泥,其心决定,知水必近。

跳蚤生活在狗身上,嗅到膻味跳上羊皮,却被厚厚的羊绒闷得无法喘气,最后被饿死。禅师:下决心前要对事物深入研究。

蝴蝶倾慕火焰美丽的“光环”,一头投进里面,却跌在油灯的油盆里。人若盲目崇拜所谓的光环,也会像蝴蝶一样跌跟头。

佛:世间何为最珍贵?弟子:已失去和未得到。佛不语。经数载,沧桑巨变。佛再问之,答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

禅院附近的鹿病了,众多同伴去看望,吃光了附近的草,鹿病好后,因找不到草而饿死。禅师:过多结交酒肉朋友有害无益。

人生活于世上当然要快快乐乐地活着才懂得生命,但人由于过度的自我觉知,乃至发展出“有我”的自我意识。

在隋唐之间,在宗教地位上,出家僧众始终以师道相待,他们对帝王,可以长揖问讯而不跪拜,这个传统后来一直延续到清末。

培养面对现实的勇气和毅力,欢欢喜喜,接受一切境界。不要动辄求卜问卦,心若迷时会很苦,苦在自己无法做主。

食物是用来吃的;东西是用来用的;音乐是用来听的;经典是用来实践的。凡是错用经典,便是辱没了经典神圣。

马教育孩子不驮别人东西。驴讥笑:又没驮,说这些干嘛?马说:等它驮了别人东西再说就迟了。禅师赞赏:防患于未然!

禅诗-《赠琴僧》:太古清音发指端,月当松顶夜堂寒,悲风流水多呜咽,不听希声不用弹。--雪窦重显。

职业易生比较心,事业易生功利心,而志业是启发人本具的爱心、良知,使人无所求的付出。

狐狸藏在寺院里,被执役僧逮住,点着了尾巴,狐狸跑到藏经阁引燃了书籍。禅师:毫无理智地处理事情会招来大灾祸。

现在的幸福和痛苦,不一定是今生因缘造成的,同样,现在的因所造的果,不一定能在今生得到成熟,因果无始。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解:一切含有灵性的众生,从无始到现在,被无明遮蔽,迷惑自己的真心,反认自己是物体。

佛陀卧于恒河畔,不进食不沐浴,想通过肉体痛苦悟道。终无果,终明白:肉体修行仍将受困于肉体,执于一念,也受困于一念。

禅院附近小水坑里的青蛙不愿搬到池塘去住,结果被过路的车轧死了。禅师:不图变迁,会为旧环境所困扰,修行亦如是。

篇8:《心经》和禅宗思想

《心经》和禅宗思想

在佛教的三藏十二部为数近万的经典中,有一卷字数最少、内涵丰厚、流传广远的经典,这就是《心经》。

《心经》,全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1卷,唐玄奘译,大正藏第8册。本书所论即主要依据此本。 玄奘大师译经以《大般若经》600卷最为突出,《大般若经》20万颂、640万言的精要,高度浓缩在《心经》短短的260字中,熟读并悟解《心经》,不啻于掌握了《大般若经》的精华要义。《心经》是佛法的纲领。整个佛法以大乘佛法为中心,大乘佛法以般若类经典为中心,般若类经典又以此经为中心,所以名为《心经》。 “心”是比喻《心经》在佛法中的中心地位和中心作用,比喻此经是《大般若经》、一切般若法门乃至整个佛法的主体和中心。《心经》自传入中国以来,至今已至少被翻译21次,这在中国佛经翻译史上是仅见的。参方广钅昌《般若心经译注集成·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 有关《心经》的注疏,历代以来不胜枚举,编入《大藏经》者即有八十余种之多。这些注疏所注的经文除一种是罗什大师的译本外,其余均为玄奘译本。千余年来,奘译《心经》脍炙人口,传诵不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偏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僧婆诃!”

《心经》般若空观深邃澄明的般若之光,映照着睿智灵动的禅悟智慧。其五蕴皆空、色空相即、诸法空相、了无所得的般若空观,深刻影响了禅宗破除五蕴执着、圆融真空妙有、体证澄明自性、彻见本来面目的思想内涵、思维方式。般若思想作为大乘佛教的理论基础,在佛教思想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般若真空与涅槃妙有,构成了禅宗思想的两大源头。禅宗汲取《心经》精髓,深化了禅宗思想、禅悟思维,并通过诗歌偈颂的形式,传达对《心经》般若空观的透彻之悟,从而使得流宕着般若慧光的禅宗诗歌,呈现出玲珑澄澈、色相俱泯的风致,成为禅林诗苑的妙胜景观。

一、五蕴皆空的禅思诗情

“般若”,略等于“智慧”。经文不译为智慧,而仍保留其梵音,称为“般若”,这是因为“智慧”只诠解出般若的部分意义,而不能代表般若全部深远意义。般若是正智,是真智妙慧,而智慧是世俗聪明,是世智辩聪,因此根据“尊重不翻”的译经原则,保留了般若的原音。从般若的性质来看,可分为三种。一是文字般若,指借文字语言以开导众生使之解悟;一是观照般若,指用般若来观照实相的当体;三是实相般若,实相是诸法如实之相,它离一切相,又具足一切相。三般若中,文字般若是解悟,观照般若是修持,实相般若是大乘菩萨亲证的境界。般若是离一切妄相的无分别智,是超越相对,否定一切差别观,直透万法皆空的智慧。

1、般若空观的五蕴皆空义

《心经》的基本思想是运用般若进行深邃透彻的禅悟观照,证得万法的空性以获得澄明自在的审美襟怀。“观”是观照,是以般若直观照见诸法皆空而获得自在解脱。“观自在菩萨”,即是以深刻睿智的般若慧眼来观照宇宙人生实相的大菩萨。当他深入般若直观时,能够从烦恼秽浊的此岸,直趋安详清净的彼岸。 “观自在”不一定指观世音菩萨,只要具有观照自在功行的悟者就是“观自在”。 见唐代慧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疏》,《般若心经译注集成》第146页。唐智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注》则将“观”与“自在”拆读,谓:“自在菩萨,大菩萨也。大菩萨不被五蕴所缚,故得自在。”见《集成》第363页。 而能够“照见五蕴皆空”的,就是“深般若”。

深入般若直观的菩萨,照见“五蕴皆空”,这是《心经》的要旨。佛陀出世的本怀,就是要使人认清宇宙人生的真相,解除身心的束缚,明心见性,获得自在。佛教宣称人人皆有佛性,只因无始以来为根本无明所遮蔽,以致于不能彰显。而这覆蔽真如佛性的就是五蕴,即构成我们身心乃至一切有为法的五种要素:色、受、想、行、识。五蕴又称为五阴或五聚,“蕴”是积聚的意思,即某一类的总聚。“阴”是贼害的意思,指此五阴能贼害我们的性德。其中色是一切物质现象,受、想、行、识是精神现象。“色蕴”是物质组合类。《大乘五蕴论》:“云何色蕴?谓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诸色。”四大种指地水火风四物,及坚湿暖动四性。称为“大”,是因为它普遍地存在于任何物体中。“受蕴”是心理上感觉的组合。 “受”是领纳之意,指身心器官与外界接触时情绪上的苦乐感觉。“想蕴”是由内六根和外六尘相接而生起的概念。它的功能是认识外境,予境上加以名称。 “行蕴”以造作为义,相当于意志作用。行蕴的意志产生业果。“识蕴”是知觉的组合,是对境而了别识知事物之心的本体,实际上就是根尘相接所产生的认识作用,即六识。因为五蕴是因缘所生法,而凡是因缘所生法,均没有实体,所以叫做空,故经文说“照见五蕴皆空”。有的《心经》译本,将“照见五蕴皆空” 译为“照见五蕴自性皆空”。如唐法月重译《普遍智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智慧轮译《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均收于大正藏第8册。 自性是不变、独存的实体性,此实体性不可得,故曰“皆空”。从存在的现象上来把握本性空,缘起不碍实相;从毕竟空的实相中来了解缘起,实相不碍缘起。能这样观察、体验,就可以“度一切苦厄”。众生的苦厄,不外内外两种,属于自身的,如生老病死等;属于外起的,如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众生苦难的根源在于把自己看成有实体性,以自我为前提,苦痛遂因之而起。若通达法性无我,则苦海波平,爱河浪息。

佛教设立“五蕴”说的目的,在于破除众生的我执。综观大、小乘之说,小乘有部等认为五蕴和合的人是空,但五蕴的本身是实有;大乘般若思想则进一步说五蕴的本身也是空。体证五蕴皆空,就可以高蹈浊世,在尘出尘,获得澄明自在的审美观照。

2、五蕴皆空的禅思诗情

“五蕴皆空”的般若观照,深切影响了禅宗思想,使禅宗思想沐浴着空明的意趣。禅宗对“五蕴皆空”有着透彻的体证。慧能警示说,“五蕴幻身,幻何究竟?”《坛经·顿渐品》用般若照见五蕴皆空,就会感受到浮沫般的色蕴虚无,水泡般的受蕴不有,阳焰般的想蕴非实,芭蕉般的行蕴空虚,幻化般的识蕴无依。《大庄严经》卷12、《杂阿含经》卷10等以沫、泡、焰、蕉、幻喻五阴。唐慧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疏》:“观色如聚沫,观受如水泡,想如阳炎,行如芭蕉,识如幻化,一一阴中,性不可得,故言‘皆空’。”见《般若心经译注集成》第153页。《宗镜录》卷69:“《维摩》经云:‘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即色蕴空。‘是身如泡,不得久立。’即受蕴空。‘是身如焰,从渴爱生。’即想蕴空。‘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即行蕴空。‘是身如幻,从颠倒起。’即识蕴空。五蕴既空,谁为主宰?所有分别,是妄识攀缘。” 圆悟禅师认为,父母未生之前,净裸裸赤洒洒,没有纤毫翳蔽。等到投胎既生之后,同样净裸裸赤洒洒,没有纤毫翳蔽。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分别取舍之心渐重,人愈来愈深地陷堕在四大五蕴之中,情欲炽盛,清明的自性遂为烦恼浮云遮覆。法眼通彻之人,洞知四大空寂,五蕴本虚,回光返照,识取四大五蕴中那个辉腾今古、迥绝知见的本来面目,即可顿悟成佛。为了警醒世人的迷昧,圆悟追问说,父母未生前,还有没有这四大五蕴和合而成的形貌?刚来到这个世上咿呀学语之时,为什么不与人相争?等到知识渐开,年龄增长,便争人争我。殊不知四大一旦离散,依前还复本来形貌,回复于清湛纯明的自性《圆悟录》卷12。

照见五蕴皆空,对由五蕴和合而成的人身遂不复执着。当生老病死的“四山” 相逼之时,禅者“五蕴皆空”《传灯》卷15《大同》,平静安详地面对死亡。他们清醒地认识到“浮世虚幻,本无去来。四大五蕴,必归终尽”《五灯》卷20《钱端礼》,遂能在生死关头表现出“四大元无主,五阴本来空。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的旷达襟怀。《传灯》卷26《诸方拈代》。范成大《题药簏》:“合成四大本非真,便有千般病染身。地水火风都散后,不知染病是何人?”《全宋诗》卷2272 相反,如果不能洞察四大五蕴如梦、如幻、如影、如响,就会堕入生死轮回,而不能自在,以致于“从无量劫来流浪生死,贪爱所使,无暂休歇”,坠陷于情天欲海,难以自拔《古尊宿》卷11《楚圆》。因此,参禅悟道,就要“放下个四大五蕴,放下无量劫来许多业识”《续古》卷1《死心新》,体证障蔽自性的四大五蕴的空性,“用大智慧,打破五蕴烦恼尘劳。如此修行,定成佛道”《坛经·般若品》。禅宗诗歌对五蕴皆空有着通脱的吟咏:

法身觉了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虚出没。 《证道歌》

众生性地元无染,只缘浮妄翳真精。不了五阴如空聚,岂知四大若乾城? 《传灯》卷29《惟劲》

权将沤水类余身,五蕴虚攒假立人。解达蕴空沤不实,方能明见本来真。 《祖堂集》卷9《洛浦》

永嘉大师指出,一旦觉悟,则法身只是生命的真实、永恒的存在。除了原本的心态之外,别无一物可得。当回溯到生命的源头,佛性便皎然现前。此时就会发现,障蔽清明自性的阴霾,原本不有,当体是空,只不过像暂掩日光的浮云而已。由五蕴派生的贪嗔痴三毒,也像倏生倏灭的泡沫,暂有还无,虚幻不实。 《续古》卷1《慈明圆》:“‘五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虚出没。’若如是者,是为‘度一切苦厄’,乃至无量无边烦恼知解,悉皆清净,是为清净法身。” 惟劲禅师指出,众生执幻成真,遂使得浮妄的五蕴四大障蔽了清明的本性;洛浦禅师以水上泡沫譬喻五蕴合成的人身,不但深知五蕴合成的人身不实,而且洞察五蕴的本身亦空,从而明明白白地见到超出虚幻蕴沤之外的亘古长新的本来面目。临济大声疾呼:“五蕴身田内有无位真人,堂堂显露,无丝发许间隔。何不识取!”《传灯》卷28《义玄》“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诸人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临济录》“赤肉团”是五蕴和合的身体,“无位真人”是本来面目。禅的终极关怀就是明心见性。明心见性,就是照见五蕴的空相,破除对五蕴的执着,发现五蕴之中辉腾今古的清明自性,复归于纤尘不染的生命源头:

般若灵珠妙难测,法性海中亲认得。隐显常游五蕴中,内外光明大神力。 《传灯》卷30《丹霞》

五蕴山头古佛堂,拈香择火好承当。何须向外求贤圣,终日无非是道场! 《颂古》卷4本觉一颂

在五蕴之中的清明自性,就是“般若灵珠”、“古佛堂”、“无相佛”, “五阴山中古佛堂,毗卢昼夜放圆光”,《祖堂集》卷20《灌溪》“五蕴山头无相佛,放光动地廓周沙”《圆悟录》卷6,也就是“赤肉团上” 壁立千仞的“无位真人”,也就是“埋在形山”的“一宝”《宝藏论》。

当五蕴成为障蔽自性的尘埃时,必须用般若照见其空性。“照见五蕴皆空”,是说五蕴根本不可得,不可执着它为实有,但并不意味着彻底否定五蕴。如果只看到五蕴的“空”,则是避俗求真,落入新的执着。当照见其“如梦、如响、如光影、如阳焰、如像、如幻、如化”的空性《大般若经》卷409,就不会对它生起执着,此时五蕴不再是障蔽自性的尘埃,而是自性的显现,是自性的妙用,与真如无二无别,故《大般若经》云:“五蕴即是一切智智,一切智智即是五蕴。……若五蕴真如,若一切智智真如,若一切法真如,皆一真如无二无别。” 卷513“如来真如即五蕴真如,五蕴真如即世间真如,世间真如即一切法真如。”卷560这与“诸烦恼是道场”《维摩经·菩萨品》、 “淫怒痴性即是解脱”《维摩经·观众生品》思想息息相通,是“生死即涅槃”式的大乘佛教的圆融境界。庞蕴诗云:

易复易,即此五蕴成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若舍烦恼觅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庞居士语录》卷下。“成”,《祖堂集》卷15《庞居士》作“有”,其他禅录所引,多作“有”,皆不及“成”字义长。

离烦恼之外并无菩提可求。“真智”在表面上虽与“五蕴”相对立,但在本体上,二者是相即、同一的。若如实地观照诸法空相,洞明缘起与无自性,以般若直观照彻贪嗔痴等烦恼,则知烦恼的全体皆是法性,四大五蕴即是真智本身。能否完成转变,关键在于能否“行深般若”。一念具五阴,一念除五阴:“微有念生,便具五阴三界轮回生死,皆从汝一念生。”《传灯》卷12《楚南》 “迷时六识五阴皆是烦恼生死法,悟时六识五阴皆是涅槃无生死法。”《第五门悟性论》故僧问什么是清明的自性时,赵州即答以“四大五阴!” 《传灯》卷28《从谂》。王梵志诗:“若欲觅佛道,先观五荫好。妙宝非外求,黑暗由心造。……触目即安心,若个非珍宝。”《王梵志诗校注》卷7可见,五荫的好坏,全在一心的转换。 僧问大龙:“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大龙答:“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碧岩录》第82则暗示在五蕴和合而成的色身之外,别无法身可觅,山花涧水的当体就是实相。在禅者看来,四大五蕴,行住坐卧,开单展钵、僧堂佛殿、厨库三门,无一不是自性的 “法王身”《黄龙四家录·黄龙南续补》。

“行深般若”而“照见五蕴皆空”,能够“度一切苦厄”,解除人生的种种痛苦,而直济涅槃解脱的彼岸。据有的学者研究,“度一切苦厄”五字,梵文原经中并没有,笔者通检般若类经典,“度一切苦厄”仅在什译本和奘译本中出现过,而在《大般若经》并无出现。有的学者指出,相传梵文原本没有这五字,这五字乃玄奘大师所增。参《集成·前言》第13页。 它是玄奘大师为了强调主旨而增加的一句话。这句话确有画龙点睛之妙。“度一切苦厄”,就是将人类精神从“不自在”提升到“观自在”,获得洒脱通达安详圆满的澄明襟怀。

二、色空相即的禅思诗情

般若空观“五蕴皆空”旨在破除我执,并进一步破除法执。但破有易沉空,因此《大般若经》从烦恼菩提不二的角度强调五蕴即真智,这实际上已经蕴含着色空不二的命题。《心经》作为《大般若经》的提纲,五蕴即真智也是应有的潜在涵义。在般若空观的“五蕴皆空”义之后,经文对之作进一步的深化,这就是般若空观的色空相即义。

1、般若空观的色空相即义

《心经》在谈色空不二的般若体验时,用了极为精警凝练、生动形象的语言: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段经文表征了缘起性空、性空相有的般若空观。《心经》中最关键的一个字就是“空”。“色”指有形质的一切万物,“空”指事物的空性。经文说“五蕴皆空”、“色不异空”,并不意味着世界人物一无所有,在山河大地之外,还有另一个叫做空的东西。“空”并不为我们肉眼所能见到,能够见到的空,是和色相对待的空,仍属于色的范围。所谓“空”,指万物虽有形相,而究其实际,无非是因缘和合的假相,真体显时,相皆空寂,所以说“色不异空”。但这个 “空”并不是断灭顽空,而是真空,是色蕴的本体。本体上虽无青黄赤白长短方圆等相,而此等假相,正依本体而立,是本体的显现,所以叫“空不异色”。简言之,色虽分明显现而无实体,故云色不异空;虽无实体而分明显现,故云空不异色。世人于有相处执色,无色处执空,故先以色空不异破其偏见。

但“不异”的说法,仍有“相等”的含义,观念上仍然有色与空的相对性存在。因此,经文又在色空不异的基础上,进一步说明色空的绝对等同,指出一切色都是假相变现,并不是灭色之后才是空,而是色的本身就是空。因为它没有实在的自性,是幻有而非实有,故当体是空参太虚《法性空慧学》。

同样,受想行识也是因缘所生的有为法,体性不可得,不可得即是空。另一方面,受想行识由于缘起而存在,与空是一体的两面,所以与空相即。一切法的生灭有无,都因无自性毕竟空而得成立,“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中论》卷4

色空相即的理趣,佛教的小乘诸派及大乘中的唯识学派皆不曾论及,它是大乘般若思想的精华。从对禅宗修行的指导意义上来看,色空相即导向了即俗而真、悲智双运的禅修方向。印顺指出,“就现实‘五蕴’而体证‘空相’中,表现为大乘菩萨的,不只是‘照见五蕴皆空’,而是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去证入的”《妙云集》下编。小乘圣者,观五蕴而证入空寂,离世间而觅涅槃。而大乘圣者则认为,五蕴与空相决非对立,没有离五蕴的空,也没有离空的五蕴,应即俗而真,亲证“世间即涅槃”,“生死即解脱”,“烦恼即菩提”, “即世而出世”。由此可见,“般若的空义,是在诸法缘生义上建立,若只明诸法空相,不谈缘生与大悲,其所谈之空,便易落虚无断灭的恶趣,不能成为空有不碍的正义;同时恶趣空即是拨无因果,没有罪福,那么救世利人的大悲心也就失掉了”。竺摩《泛论般若》,《般若思想研究》第14页,《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45册。

尽管菩萨即俗而真、即色是空,不离世俗,甚至以贪、嗔、痴、慢为方便,但在修证的过程中,大乘菩萨还是“照见五蕴皆空”,还是证入“诸法空相”, “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因为五蕴是众生的生死现实,而修行者所趣证的目标决不是五蕴。修证的主要途径,正是即“色”观“空”而契入“空相”。在没有契入“空相”以前,谈不上即色即空的妙悟。所以观“空”而契入“空相”,是转迷为悟、转凡成圣的关捩所在,正如印顺所说:“般若的‘照见五蕴皆空’,是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有无碍的正观为方便,而契入‘诸法空相’ 的。”《妙云集》下编

2、色空相即的禅思诗情

从禅宗思想史来看,较早地从理论上论析色空相即的,是传为僧肇所作的《宝藏论》。

对色空相即的般若空观,《宝藏论》以水与泡的关系来作类比:水喻空 因风吹而成泡喻色,泡即是水,非泡灭水。泡灭为水,水即是泡,非水离泡。执色惧空者,不知色即是空;执空惧色者,不知空即是色。《宝藏论》:“夫以相为无相者,即相而无相也。故《经》云‘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譬如水流,风击成泡,即泡是水,非泡灭水。夫以无相为相者,即无相而相也。经云空即是色,色无尽也。譬如坏泡为水,水即泡也,非水离泡。夫爱有相畏无相者,不知有相即无相也。爱无相畏有相者,不知无相即是相也。”

初期禅宗即已体证到色空不二,如道信禅师从修证过程由浅入深的层次来剖析色空相即的真谛:“初地菩萨,初证一切空,后证得一切不空,即是无分别智,亦是色。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是空。”《楞伽师资记》从一切皆空,上升到一切不空,再上升到色空相即,逐层提升的轨迹十分明显。

虽然缘起性空是进入色空相即之般若直观的第一步,然而,主张顿悟的禅宗并不赞同通过将事物一件件地拆散为他物的连属以认识事物空性的方法。如俊法师回答学人什么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时说:“借法师身相,可明此义。何者是法师?若言眼,不是法师,口,亦不是法师,乃至耳鼻等一一检责,皆不是法师,但有假名。求法师不可得,即空。假缘有,故即色。”对此神会批评道: “若寻经意,即未相应。俊法师所说,乃析物以明空,……是心起故即色,色不可得故即空。又云:法性妙有故即色,色妙无故即空。所以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又云:见即色,见无可见即空。”《神会录》神会侧重于般若直观的感受,重点有二,一是指出色的当体是空,空的当体是色,空是妙有之空,色是妙无之色;一是提倡无住生心,主张在观照之时,不对境生心,以保持精神的自由和通脱。

《心经》“色空相即”以其奇警的寓意,成为禅宗经常揭举的话头,但如果仅仅停留在智性理解的层面,就是肤浅的表悟,因此禅师在启悟学人时,非常注意破除这种表悟。如学人问“如何是色即是空”时,师家说:“拄杖敲汝鼻孔!” 《古尊宿》卷15《文偃》拄杖子、鼻孔是色,师家挥杖一击,使学人于肉体疼痛的刹那,根尘震落,体证到五蕴皆空。如果学人被击之时,还有恐怖、嗔怒等等反应,则与“色即是空”不啻天壤悬隔。《古尊宿》卷46《慧觉》: “色即是空,非色灭空。我唤者个作拄杖子,你等诸人唤作什么?” 禅宗往往以向上一路的峻峭机锋,来逼拶学人彻骨彻髓地体证空性。

从宗教修行的角度看,体证色空相即,有如下三个方面的积极意义。

首先,可以消弥无明烦恼,避免由贪著而滋生种种恶业。玄觉指出,修行者一旦洞悉肉质生命的虚幻,没有固定不变的自性,认识到色身即是空,还会执着什么是“我”?四大五蕴,都不是真实的我,“我”不过是聚沫、浮泡、阳焰、芭蕉、幻化、镜像、水月。世人被无明遮覆,执着虚妄的我,遂生起种种贪欲,杀生偷盗,淫秽荒迷。夜夜朝朝,造作罪业。殊不知事物没有固定的质性,都是凭仗一定因缘和合而成。不但我空,诸法也空。一切诸法,仅有假名,并无实体 《永嘉集》。

其次,可以避免溺于枯木顽空。禅宗只承认水月镜花般的幻有空、真空,而不承认龟毛兔角式的断灭空、顽空。《信心铭》说:“遣有没有,从空背空。” 当起心排遣有时,就因执着于有而被有的谬执所埋没;当起心趣向空时,空已成了概念,不再是空。把空变成名相,空不但不空,反而比有更容易使人起执。只要把空当作与有相对立的另一概念,它就与有联系在一起,从而不再是真空。僧问如何是禅,禅师说:“古冢不为家。”《五灯》卷6《百严》“古冢” 是生命的沉寂,而“家”是自性的跃动。断灭与生机并不相容。真空是将与有相对立的空也空掉的空。执着一般意义上之空有的任何一边都是迷失。空、有是分别心的产物,才一起见,便违本心。要达成禅悟,必须将这些对立的观念扫荡无余。要体证真空,必须防止成为枯木寒灰般的空。真空是枯木生花、春意盎然的生命感动,是定云止水中鸢飞鱼跃的气象。

牛头见四祖公案是禅宗不粘滞于圣境的典型表述。法融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石室,坐禅之时,有百鸟衔花之异。受四祖点化之后,百鸟不再衔花。当法融独自居山修习禅定时,已经得到忘却机心、浑融物我的境界,达到了彻底的空境,所以才有百鸟衔花的异事。但法融还仅仅是滞留在与有相对的空。等到见了四祖之后,浮华脱落尽,唯有一真实,从圣境复归于平常之境,圣凡双遣,泯绝万缘,故百鸟纵使衔花也莫寻其踪。与牛头未见四祖时住于空境相反,景岑游山,不住法执,不滞空境。其游山有“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之吟,首座谓只是追随春意而已,景岑以“也胜秋露滴芙蕖”,表明自己已超越秋露滴芙蕖的枯淡圣境,而复归于现象界,以平常心享受春风骀荡。空境固然胜妙,但粘滞于空境,则不是大乘所为。所有的参学者都追求了悟,但了悟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从了悟之境转过身来,入廛垂手,才是禅者生活的真正意义所在。

其三,可以悲智双运,弘法利生。禅者修行,在体证色空相即时,并不沉溺于空境,或耽执于实色,所谓“取空是取色,取色色无常。色空非我有,端坐见家乡”《庞居士语录》卷下。在此基础上,再回机起用,入世度生,“观色即空,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观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证涅槃”《五灯》卷20《行机》,悲智双运,自度度人。夹山开悟后,船子和尚告诫他:“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这是色空交彻、真俗混融的妙有境界。丹霞子淳作颂说:

白云槛外思悠哉,密密金刀剪不开。幽洞不拘关锁意,纵横无系去还来。 《虚堂集》

诗意谓修道人证性返真,心体灵明,不沾不滞,如白云出岫,舒卷自如,翱翔于空界槛外,而不随声逐色,任运自在。禅的境界是妙有境界,空为色之体,色为空之用,体用不二,性相融通,是以这边现象界那畔本体界打成一片,密不透风,虽有金刀利剪也难分割。修行者知空而不住空,始能回机起用,显发觉性,圆满菩提。见色明心,证入空境,并非沉空住寂,故言“幽洞不拘关锁意”。妙有境界,非心非物,亦不离心物,非色非空,亦不异色空,来去无碍,故言“纵横无碍去还来”。参李杏村《禅境与诗情》第86页,台湾东大图书公司1994年版。 僧问“如何是夹山境?”夹山答:“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花落碧岩前。”上句谓出有入空,青嶂代表本体,猿子代表现象,摄用归体,证入空界;下句指出空入有,依体起用,碧岩代表本体的空界,鸟衔花落代表妙有。妙有非有,不离于空。证得色空相即的禅者,“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在真空澄澈之境,拓展出妙有的活泼生机。

表达色空相即的禅诗很多,其中以法眼禅诗尤显神韵高古,启人遐思。江南国主李煜,邀法眼同赏牡丹花,法眼即景赋诗:

拥毳对芳丛,由来趣不同。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艳冶随朝露,馨香逐晚风。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法眼录》

牡丹盛开之时,姹紫嫣红,艳溢香浓,蜂围成阵,美不胜收。但转瞬之间,就会绿暗红稀,落英缤纷,半作香尘半逐风。明眼人见色明空,深知花开的当体即是空,何待花残叶落,始知芳春已去,好事成空?晦堂心的《夏尉西亭看牡丹》诗与此异曲同工:

列照西亭八九株,暖风和雨不相辜。莫将容易笙歌散,色在空中见得无? 《黄龙四家录·晦堂心》

诗于深情绵邈的唱叹中,表达了当体即空的感悟。

三、诸法空相的禅思诗情

《心经》为了使人不执着虚幻的现象,首先揭示五蕴皆空义。但如果不是上根大器者,听了之后,容易生起将现象与空性、生死与涅槃对立的倾向,从而厌离世间,沉空滞寂。为避免落入空相,《心经》接着又阐色空相即义,主张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但听者如果不能亲证空性,又会流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表悟,从而圆融成执,是非不辨。为了避免此种倾向,《心经》进一步将人引向对诸法空相的体证。

《心经》首标五蕴皆空义,继而倡导色空相即义,但它的重点仍然是在空性上:首先依般若通达五蕴皆空,然后进一步观察诸法从缘起,洞知色空相依相成,实无自性可得,获得色空相即的体证,这就很自然地重新回到阐说五蕴皆空、色即是空的重点上来,以使人证入诸法空相。佛教认为,有相无相无差别,至于究竟终无相。《中论》卷3说:“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无。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都是从色空相即的相待,而趋向毕竟空寂的绝待。

1、般若空观的诸法空相义

“诸法”即一切法,“空相”即空性,指一切法的本性、自性。经文的意旨是使人亲证无色、受、想、行、识的空性,即“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因为空性非言意所能思议,不能直说,所以经文没有采用表显的方法,而用遮显的方法,烘云托月,从否定的一面来反显它,《禅源诸诠集都序》卷3:“诸经所说真妙理性,每云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无因无果,无相无为,非凡非圣,非性非相等,皆是遮诠。” 通过否定来使人悟入诸法的空性。

关于《心经》举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来说明诸法空相的原因,印顺认为,从俗谛来说,生灭是就事物的体性说的,垢净是就性质说的,增减是就数量说的。世间一切事物,不外是体性的有无,性质的好坏,数量的多少,所以经文特别举出这三对;从菩萨证入空相的角度说,“不生不灭”指诸法性空,空非先有后无,或本无今有;“不垢不净”指空性在缠不受污染,离缠也非新净; “不增不减”指空性不因证而新得,不因不证而丧失。修行者悟入终极的空性,离一切相,所以说,“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为了揭示“诸法空相”的质性,经文分别从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等层次来说明。

《心经》先明十二处空。十二处也是佛教对一切法的分类,但与五蕴的角度不同。它是把宇宙间的一切现象,总分为能取所取。能取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即六种感觉器官或认识能力;所取是色、声、香、味、触、法六境,因众生以六识攀缘六境而染污六根,故又称为六尘。佛教认为,我们之所以能产生种种认识,是因为内有六根,外有六尘。其中意根所取的法,是内心的对象,如不见不闻时内心所缘的种种境界,叫做法尘。认识活动不离能取所取,一切精神活动依之而生起。根境和合而起识,根境都是缘生,没有自性,因此也是空。见色闻声等作用,由能取的根与所取的境和合而起,故菩萨行深般若时,照见此十二处空。《心经》在观照十二处空后,再观照十八界空。能取的六根,和所取的六尘,和合而发为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总成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之所以都叫做界,是因为它们互相关联,但各自的作用又有差别,不相混淆。由于十八界是众缘合成,求其实性了不可得,故也是毕竟空寂。凡夫皆执色身为我,所以有眼、耳等六根的见闻觉知。有能见即有所见,根尘相对,因之有相应的色、声等六尘,以及眼识、耳识等六识。凡夫皆执十八界为实有之法,遂被十八界所缠缚困惑。在眼,见明暗美丑;在耳,闻动静善恶;在鼻,嗅香臭通塞;在舌,尝酸甜苦辣;在身,触冷暖滑涩;在意,分爱憎取舍。眼着色,耳着声,鼻着香,舌着味……时时刻刻都在分别拣择,无有停息。《心经》说十八界空,正是为了唤醒众生的痴迷。

在观照十二处、十八界之空性后,《心经》继续观照十二缘起性空:“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十二缘起,即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佛菩萨等之所以能够解脱生死痛苦,就在于洞知十二缘起的法则,把握其流转的原因。流转中的缘起法,其性本空,无实体性,故经文说“无无明”、 “无老死”。“无明尽”、“老死尽”,是还灭的十二缘起。事物的生起由于因缘,事物的散灭也是由于因缘,生灭都是因果现象,所以还灭门中的清净法也是缘起的,也是空无自性,所以经文说“无无明尽”、“无老死尽”。缘起法重在说明诸法的彼此依存性。在复杂的现象中把握彼此与前后的必然法则,对流转的杂染法与还灭的清净法,就能正确地悟解它。依缘而起的一切,不含有任何实在性,所以菩萨修般若时见十二缘起毕竟空,没有生起相,也没有十二缘起的灭尽相。

“无苦集灭道。”此观四谛空。人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苦。人生是苦,谛实不虚,名苦谛。人生诸苦根源于无明、爱、见等烦恼,名集谛。灭苦即得解脱,是灭谛。欲得灭苦,须依灭苦之道,如八正道、六波罗蜜,是道谛。四圣谛具备二重因果,即世间因果与出世间因果。世间因果是以苦谛为果,集谛为因;出世间因果是以灭谛为果,道谛为因。这二重染净因果,从众缘而起,缘起无自性,故菩萨行深般若时,观此四谛毕竟空。

“无智亦无得。”此观能证智与所证理空。“智”是能观,“得”为所观; “智”为能得,“得”是所得。所证所得,从空有的角度说,即空性;从生死涅槃的角度说,即涅槃;从有为无为的角度说,即无为。对此智与得,经文都说是 “无”,这是般若的甚深体验。用语言文字说来有能知所知、能得所得的差别,而般若空观中实则能所不立。能所既不可得,能证之智与所证之理,也毕竟空寂。前说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空,是就事象的分类说,属于事;后说十二缘起、四谛,是就事象以显理说,属于理。十二缘起、四谛是观理,“智”、“得”是证果。事象与理性,观行与智证,在般若体验中,均是毕竟空寂,不可拟议。

2、诸法空相的禅思诗情

《心经》通过对五蕴等一切法的否定,使人契入“诸法空相”。宗密从缘生的角度,阐述了《心经》诸无的妙谛:“以皆假托众缘无自性故,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故空中无色,无眼耳鼻舌身意,无十八界,无十二因缘,无四谛,无智亦无得,无业无报,无修无证。生死涅槃,平等如幻。”《禅源诸诠集都序》卷2体证诸法缘生假有,有着极强的宗教实践意义。用这种体验观照世界,万物皆是因缘合成,都是心灵的变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所以梦幻空花,何劳把捉?”《临济录》 临济洞察组成色身的四大之无常,指出只要歇却内心对外物的攀援,使根境不和合而产生妄识,即是菩提树,垂满智慧之珠;如果心逐境生,就会滋生贪念,就是无明之树,挂遍烦恼之果。《临济录》:“四大色身是无常,乃至脾胃肝胆发毛爪齿,唯见诸法空相。你一念心歇得处,唤作菩提树;你一念心不能歇得处,唤作无明树。” 临济还指出深入贪爱与痛苦之中,洞观其缘生不实的空性,就是“害母”式的大解脱。《临济录》:“贪爱为母。你一念心入欲界中,求其贪爱,唯见诸法空相,处处无著,名为害母。” 体证诸法空性,对诸法就不会执着,跃入生命的澄明之境。《临济录》:“入华严世界,尽见诸法空相,皆无实法。”

1禅宗对《心经》六不的体证

《心经》用六不来遮显“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对此六不,禅宗亦有透彻之悟。慧能指出:“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坛经·行由品》就佛法的第一义谛而言,一切诸法均无自性,生无生的实性,灭无灭的实性,这便是不生不灭的空性。空性超出有为法,不在生灭中。弘忍回答学人为什么“自心本来不生不灭”时,引《维摩经·菩萨品》“如无有生”、“如无有灭”阐发说:“‘如’者,真如佛性,自性清净,清净者心之原也。真如本有,不从缘生。”《最上乘论》主张真如心体不生不灭,是禅者的共识。《楞伽师资记》:“从本以来空寂,不生不灭。”《古尊宿》卷14《从谂》:“本自不生,今亦无灭。”《大慧录》卷27:“真净妙明,不生不灭。”六祖还特别强调不生不灭的超时空性,指出它迥异于外道的将生止灭。《坛经·宣诏品》:“外道所说不生不灭者,将灭止生,以生显灭,灭犹不灭,生说不生。我说不生不灭者,本自无生,今亦不灭,所以不同外道。” 禅宗提持向上一路,甚至连不生不灭也予否定:

毗蓝园里不曾生,双林树下何曾灭。不生不灭见瞿昙,眼中又是重添屑! 《大慧录》卷6

诗意谓认为佛陀不生不灭,固然是对佛陀法身的正确认知,《祖堂集》卷17《岑和尚》:“若人见幻本来真,是即名为见佛人。圆通法界无生灭,无灭无生是佛身。” 但如果执着于“不生不灭”,便是有了一个“不生不灭”的观念。而在禅悟之境里,容不得纤毫的意识云翳,纵是不生不灭的观念,仍是眼中着屑。《传灯》卷28《桂琛》载,学僧问“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如何是不生不灭法?”桂琛曰:“用不生不灭作么!”亦是对不生不灭的遣除。

“不垢不净”也是般若的体性:“真性即不垢不净,凡圣无差。”《禅源诸诠集都序》卷1“不垢不净,宁用起心而看净相?”《五灯》卷2《慧忠》惟宽告诫学人不要起分别之心修道:“心本无损伤,云何要修理?无论垢与净,一切念勿起。”学僧质疑说垢的意念不可有,难道有净的意念也不行?惟宽说:“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虽珍宝,在眼亦为病。”《传灯》卷7《惟宽》一钵和尚《歌》云:

垢即净,净即垢,两边毕竟无前后。亦无垢,亦无净,大千同一真如性。 《传灯》卷30《一钵歌》

泯灭了净垢对立的观念,即是诸法空相,通过拂垢来追求净相,不啻南辕北辙。同样,“不增不减”也是般若的体性:“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 《坛经·顿渐品》在六祖看来,只要心地无非、无痴、无乱,即是自性的戒定慧,此时觉悟之心,不增不减,是能摧毁一切烦恼的锐利无比的金刚心。庞蕴诗云:

空中自见清凉月,一光普照娑婆彻。此光湛然无去来,不增不减无生灭。 《庞居士语录》卷下

晶莹的自性,如同皎皎明月,清辉照彻娑婆世界。自性的光芒无去无来,不增不减,超出时空,永恒存在。

与《心经》“六不”遮诠异曲同工,禅宗在体证自性的超越性时,常运用遣除一切二分观念的方法,通过否定的形式来表示肯定:“此心从无始旷大劫来,与如今不别,未曾有生死。‘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好不恶,不来不去,亦无是非,亦无男女相,亦无僧俗老少,无圣无凡,亦无佛,亦无众生,亦无修证,亦无因果,亦无筋力,亦无相貌,犹如虚空,取不得舍不得,山河石壁不能为碍,出没往来自在神通。”《第六门血脉论》“实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及其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传灯》卷5《慧能》正是通过对二分法的否定,使人契入诸法空相的澄明之境。但是,金屑虽贵,落眼成翳。在禅宗看来,纵是对诸法空相也不可执着。因此,当学人执着地询问“如何是诸法空相”时,禅师即以“山河大地”截断其妄念之流 《五灯》卷10《希奉》。

2禅宗对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空性的体证

《心经》在用“六不”遮显诸法空相之后,对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等全予遣除。禅宗清楚地认识到六根攀援外境所带来的过患,《五灯》卷12《宝应》: “流浪生死,六根为患。”同书卷6《张拙》:“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 主张“于自己六根门头,刮削并当得净洁”《古尊宿》卷2《怀海》。所谓“无眼耳鼻舌身意”,就是使六根对境时,不生攀援追逐的意识: “欲识解脱道,诸法不相到。眼耳绝见闻,声色闹浩浩。”《五灯》卷8《绍修》只要剔除眼耳见闻的粘着性,纵然声色纷纭,也丝毫影响不了心性的澄明:“眼耳若通随处足,水声山色自悠悠。”同上卷16《宗赜》六根不染,即是解脱生死的禅定与智慧:“于一一境,不惑不乱,不嗔不喜。六根不染,即定慧之功。”《显宗记》“六根之源,湛如止水。是为禅定,乃脱生死。” 《传灯》卷29《白居易》六根不染,即能保持纯明的自性:“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坛经·定慧品》“六根永灭邪思漏,便得光明解脱身。”《汾阳录》卷下“耳闻无相理,眼空不受色。鼻嗅无相香,舌尝无相食。身着无相衣,意随无相得。”《庞居士语录》卷中 “有眼觑不见,有耳听不闻,有鼻不知香,有舌不谈论,有身不觉触,有意绝攀缘。一念相应,六根解脱。”《五灯》卷16《善宁》只要六根不为境转,就能显发妙用:“六根门头昼夜放大光明,照破山河大地。”《碧岩录》第90则

在“诸法空相”中,没有色受想行识。这不是学理的问题,而是修证的体验。洞山禅师少时诵读《心经》,至“无眼耳鼻舌身意”处,忽然以手扪面,问师父说:“我明明有眼耳鼻舌等,为什么经文说没有?”师父不能回答,遂指示他参谒禅宗大德,终于究明本心。云门大师指出,只要对境无心,即可剔除六根对六尘的粘着性,从而六根清净,六尘不染,这就是“无眼耳鼻舌身意”。《古尊宿》卷16《文偃》:“为你有个眼见,所以言无不可,如今见时不可无也。然虽如此,见一切有什么过?一切不可得,有什么声香味触法?”

禅宗对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的体证,也是基于般若空观。禅宗提醒学人防止六尘染污自性:“不得空王真妙诀,动随声色被勾牵。”《古尊宿》卷45《克文》“往往总随声色转,回头又昧本来人。”同上因为六尘常趁无明黑暗劫掠众生中的善法,又称为六贼。六尘依六根为媒介,如眼根贪色,耳根贪声等,六根犹如恶奴,引贼入室,自劫家宝本性中的一切善法。为了防止六贼劫掠家宝,就必须守护六根,使其面对六尘时勿生贪欲:

学道犹如守禁城,昼防六贼夜惺惺。中军主将能行令,不动干戈致太平。 《五灯》卷18《妙普》

学道好比守卫禁城,不但白天要防六贼,在无明的暗夜里尤当清醒,因为六贼喜乘无明暗夜劫掠善法。中军主将即是纯洁无染的佛性。只要此心把持得住,便心理祥和,没有骚动。用般若直观体证六尘的空性,六尘就完成了由染到净的转换,“六尘不恶,还同正觉”《信心铭》。即可从色声言语中悟入大道: “大道常在目前,虽在目前难睹。若欲悟道真体,莫除色声言语。”《传灯》卷29《宝志》还可以进一步获得深入声色而不被其所染的开悟心境:“声色头上睡眠,虎狼群里安禅。荆棘林内翻身,雪刃丛中游戏。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五灯》卷16《志璿》

体证诸法空相,先要获得内空六根空、外空六尘空,然后根尘相对,应物无心,才是甚深微妙的禅境,故慧觉禅师说:“内空故‘无眼耳鼻舌身意’,外空故‘无色声香味触法’。不是‘无’,何故?不见石头大师道:‘然于一一法,依根叶分布。’”《古尊宿》卷46《慧觉》石头语意,就是其《参同契》所说的“眼色耳声音,鼻香舌咸醋”,眼见色,耳闻声,鼻嗅香,舌尝咸酸之味。宗杲《入定观音》云:

世间种种音声相,众以耳听非目睹。唯此大士眼能观,瞑目谛观为佛事。于眼境界无所取,耳鼻舌身意亦然。善哉心洞十方空,六根互显如是义。眼色耳声鼻嗅香,身触意思无差别。当以此观如是观,取此为实成妄想。若离妄想取实法,展转惑乱失本心。本心既失随颠倒,不见大士妙色身。无眼耳鼻舌身意,互显之义亦寂灭。亦无大士妙色身,亦无种种音声相。佛子能作如是观,永离世间生死苦。《大慧录》卷16

诗的开端赞叹观世音具有六根互显的神力。六根互显即六根互用,是佛菩萨之六根所具有的特殊能力,谓六根离染污得清净时,一根具备他根的作用。北本《涅槃经》卷23:“如来一根亦能见色、闻声、嗅香、别味、觉触、知法。” 《法华经》卷6谓,菩萨至六根清净位,亦得六根互用之德。《楞严经》卷4: “不由前尘所起知见,明不循根,寄根明发,由是六根互相为用。……圆明了知,不因心念。” 世间种种音声相,一般人只能用耳朵去听,而不能用眼睛去看,观音菩萨却能够用眼看。观音菩萨在用慧眼观照时,对所有境界都毫不粘滞,心地虚明洞彻,如同十方虚空。神力无边的观音菩萨,眼可作耳用,耳可作鼻用,鼻可作舌用,舌可作身用。但“得恁么受用自在了,眼依旧观色,耳依旧听声,乃至鼻舌身意,一一依本分,故曰‘眼色耳声鼻嗅香,身触意思无差别’,适来所谓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是也”《大慧录》卷18。眼色耳声,根尘一一相对,毫不紊乱。但虽则眼色耳声,又不可眼随色转,耳逐声流,否则就成了众生颠倒迷己逐物,难以见到大士的妙色身。眼耳鼻等既无其体,互显之义亦无从安立。宗杲继续运用般若空观,通过对六根、大士妙色身、种种音声相性的体证,使人进入“度一切苦厄”的“观自在”之境。宗杲还开示学人说:

尔眼若不空,将甚么观色?耳若不空,将甚么听声?鼻若不空,将甚么知香臭?舌若不空,将甚么尝味?身若不空,将甚么觉触?意若不空,将甚么分别万法?佛不云乎:‘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乃至十二处、十八界、二十五有,乃至声闻、缘觉、菩萨、佛,及佛所说之法,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及说此法者、听此法者,作如是说者、受如是说者,皆悉无有。同上卷25

在绝对的空性中,一切都被干净彻底地遣除。

3禅宗对六识空性的体证

六识是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对境所产生的六种认知作用,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禅宗运用般若空观,强调对六识空性的体证。僧问赵州: “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赵州说:“急水上打球子。”僧复问投子赵州意旨如何,投子说:“念念不停留。”《五灯》卷4《从谂》在急水中行船,坐在船上的人会误认为水是静止的。由意识所衍生的诸法也是如此。急水上打球,转眼就流过。投子说“念念不停流”,谓婴孩六识念念不停地迁流,如同急水之驶。雪窦颂云:

六识无功伸一问,作家曾共辨来端。茫茫急水打球子,落处不停谁解看? 《碧岩录》第80则

初生婴孩,虽具六识,眼能见耳能闻,却未曾分别六尘、好恶长短、是非得失。学道之人要像婴孩一样,对荣辱功名、逆情顺境都毫不动心,眼见色如盲,耳闻声似聋,才有真实受用之处。修行者到了无功用行的境界,虽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对六尘却不加分别。禅者如鲁如愚,像是一潭死水,实际上却是一湍急流,这便是“悟了同未悟”的风范神仪,是受过洗炼的'向上境界。对此投子以念念流转不停来表示,念念正念相续,在无心的状态下,一瞬一瞬都是正念。要想达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境界,就必须体证六识的空性。

与六识相关的表述是“见闻觉知”。见闻觉知是心识接触外境的总称,即眼识之用为见,耳识之用为闻,鼻、舌、身三识之用为觉,意识之用为知。禅宗洞知“一切众生,只为心尘未脱,情量不除,见色闻声,随波逐浪”《五灯》卷12《普能》,主张剔除见闻的粘着性:“眼不可见,耳不可闻。非见非闻,宛尔见闻。见色闻声,脱出根尘。”《古尊宿》卷30《清远》见色闻声,而不为声色所惑,就是超出见闻的见闻,迥异于根尘相接而生起的对外境的执取活动。禅宗认为,佛陀与众生都有圆明的觉体,都同样具有见闻的本性,而众生之所以是众生,就在于见闻之时不能空却六尘。《古尊宿》卷45《克文》: “佛及众生性,圆明体本同。见闻皆共有,取舍总非空。” 而不昧真如本性之时的见闻,则呈显出应物无心、光华灿烂、澄明静远、通脱无碍的特征,所谓 “真如性净,慧鉴无穷。如水分千月,能见闻觉知。见闻觉知,而常空寂” 《荷泽大师显宗记》,“但于事上通无事,见色闻声不用聋”《禅林僧宝传》卷9《龙牙》。运用“无念”法门进行观照,虽有六识活动却不碍本性的澄明。《神会录》:“若言无念者,虽有见闻觉知而常空寂。”《大慧录》卷26:“觉既正,则于日用二六时中,见色闻声,嗅香了味,觉触知法,行住坐卧,语默动静,无不湛然。” “眼耳绝见闻,半夜日轮午”《续古》卷4《佛心才》,只有超出见闻的见闻,才能通向禅悟之境。

与对五蕴、六根、六尘空性的体证相同,禅宗同样不主张离弃见闻而证涅槃,因为“见闻觉知,俱为生死之因;见闻觉知,正是解脱之本!”《五灯》卷12《慧觉》只要保持心性的澄明,即可“不离见闻缘,超然登佛地”《坛经·机缘品》,正是:“见闻觉知本非因,当处虚玄绝妄真。见性不生痴爱业,洞然明白自家珍。”《祖堂集》卷5《三平》见闻觉知并不是招致痛苦的根由,只要于见闻觉知之时,保持虚明的心境,就不会生起痴爱的罪业,而清楚地见到自家的无上珍宝,即晶莹澄净、纤翳不著的纯明自性。

禅宗体证到六根、六尘、六识的空性,遂能透过声色纷纭的感官世界,彻见本来面目:“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荡然清净。”《传心法要》 一如庞蕴所咏:

正中正,心王如如六根莹。六尘空,六识净。六六三十六,同归大圆镜。 《庞居士语录》卷下

“正中正”,即自主性中的自主性。此时晶莹悟心,澄观万象。六根洁莹,六尘空明,六识虚净,六根、六尘、六识等所有的六六,都是六六三十六般如其本然,一同呈显在如实地映现一切法的大圆镜智里。此时即可以清明通脱的心灵,对自然物象作即物即真的感悟,《续古》卷4《慈航朴》:“花开似锦,普现法身。鸟语如篁,深谈实相。见闻不昧,声色全真。” 纵是随声逐色,也不碍其开悟心境:

通方衲子果英灵,眼耳无妨信视听。皓月岂离秋水碧,浮云那碍晓峰青?声色里,醉还醒,六国安然本自宁。《通玄百问》

对于通达洒脱的禅僧来说,见色闻声都不碍其自性的清明。秋水涵碧,映照皓月清辉;晓峰滴翠,静对浮云往来。在声色纷纭之中,仍然保持六根的清净,主人公惺惺不昧,这是深得般若空观三昧的。

4禅宗对十二因缘、四谛、智得的体证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佛为缘觉乘而说十二因缘,使之从中得到觉悟。禅宗对作为十二因缘之起点无明的体证尤为深邃。禅宗认为,无明的生起,是因为众生不敢承当自心是佛,从而堕入烦恼的窟宅:“众生少信自心佛,不肯承当多受屈。妄想贪嗔烦恼缠,都缘为爱无明窟。”《汾阳录》卷下而运用般若空观来审视无明,就会发现“有相身中无相身,无明路上无生路”《传灯》卷29《宝志》,“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 同上卷3《向居士》,“无明即是一切诸佛得道之处,所以缘起是道场” 《古尊宿》卷3《黄檗》。楚圆指出:“只如诸人无明之性,即汝之本觉妙明之性。盖为不了生死根源,执妄为实,随妄所转,致堕轮回,受种种苦。若能回光返照,自悟本来真性,不生不灭。故曰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续古》卷1《慈明圆》可见,能否转变无明,在于能否“回光返照”。一念入迷,堕入十二因缘,正如黄檗所云:“你如今才别起一念,即入十二因缘。无明缘行,亦因亦果。乃至老死,亦因亦果。”《古尊宿》卷3《宛陵录》 与此相反,只要回光返照,妄念不生,无明就会当下殒灭,正如拾得所咏:

君不见三界之中纷扰扰,只为无明不了绝。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全唐诗》卷807

《心经》“无苦集灭道”是佛对小乘所说的法门。禅宗对苦集灭道的空性亦有透彻的体证。净觉云:“四谛者,苦集灭道是也。以现在四大、五阴为苦谛,以过去无明种子为集谛,以观苦、断集、灭未来生死为灭谛,以四禅、八定为道谛。此皆世俗而说也。若解时,苦集本空,识龟毛之不有;灭道不实,了兔角之元无。即四谛本空,空无四谛。此空破声闻妄想四谛生灭之见也。”《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见《般若心经译注集成》第346页。 《心经》的“无智亦无得”,则是佛对大乘所说的法门。在般若直观中,能知所知、能得所得毕竟空寂:

明与无明无二相,说苦断集为凡愚。人法性空非智得,假设三乘并是无! 《心经疏》,《般若心经译注集成》第186页。

以般若空观来看,明与无明体性相同,苦集灭道只是为缘觉所说,佛为小乘说无色受想行识使之领悟人法双空,为缘觉乘说十二因缘使之从缘而悟,为大乘说无智亦无得。其实,连小乘、缘觉、大乘三乘的本身都是空无体性,更何况运用方便权宜为三乘之人所说的法。

四、了无所得的禅思诗情

“无所得”是般若观照时一切皆空的基础。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缘起、四谛、智、得,其自性均不可得,所以是空相。笔者在“无所得”前冠一“了” 字,即表示彻底的空性。

1、般若空观的了无所得义

在般若空观看来,一切法没有固定不变的自性,众生因无明而执为实有,以有所得心求一切法,从而陷入种种苦恼。般若空观照见五蕴等一切法空,由此远离我法二执而得到解脱。“无所得”是五蕴等一切法皆空的理由:以无所得故,无色、受、想、行、识;以无所得故,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以无所得故,无十二因缘,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但是,大乘佛学的真正精神不仅仅在于去除妄想分别,还要有转身一路,要依据“无所得”的实相有所作为,所以认识了诸法的空相,还不是最终目的。如果只强调一切无所得,一切不可安立,则容易引起断灭。所以经文在“以无所得故”后,接着说“菩提萨埵”,正是体证诸法空性了无所得,培植空明自在的襟怀,才是彻底的觉悟。或者说,无所得的本身,就是圆满觉悟。《大般若经》卷487:“如实观察诸菩萨摩诃萨,但有假名,菩提萨埵俱自性空不可得故。” 可见菩提自性也是空。 依据般若空观而得到圆满觉悟,心中就没有障碍,安详宁静,获得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空观,而获得无上正等正觉。因此,般若空观是具有大神力的陀罗尼,能解脱生死烦恼的魔障;是能够大放光明的陀罗尼,能破除众生愚痴无明的昏暗。世出世间的一切诸法,无一法能够胜过般若,它是无与伦比的陀罗尼。般若能够除去人生的一切痛苦,使人得到实实在在的受用。经文最后的咒语,再一次向人们发出热切呼唤:“去,去,度过烦恼海,到彼解脱岸!大众到彼岸,速速证菩提!”

2、了无所得的禅思诗情

大乘的般若经典,以及归纳《般若经》空义的《中论》,都以强调空义为特色。这个“空”有理论与实践二方面的含义。理论性的空,指一切物质无固定实体,是无自性空;实践性的空,则是无所得、无执着的态度。般若空观了无所得是观照诸法空相的基础。《心经》说一切皆空,于一切不可得处乃得无上正等正觉。禅宗深得个中三昧。禅宗主张,真正的觉悟一法不立,一丝不挂,一尘不染。要体证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本来面目,就要将一切放下,无得无证,才能与之相应。

“无所得”是禅悟思维的一大特色。六祖将无所得看作是最上乘的佛法,可见禅宗对它的重视。《坛经·机缘品》载,智常问六祖:“佛说三乘法,又言最上乘,弟子未解,愿为教授。”六祖说:“法无四乘,人心自有等差:见闻转诵是小乘,悟法解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万法尽通,万法俱备,一切不染,离诸法相,一无所得,名最上乘。” 禅宗宣称:“凡有所得,即有虚妄。圣无所得,即无虚妄。”《绝观论》“无所得者,即是真解脱。”《神会录》“愿一切众生依般若波罗蜜故,获无所得,一时成佛。”《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在禅宗看来,开悟的所得,并不是得到了什么东西,而是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因此清远说:“如今明得了,向前明不得底,在甚么处?所以道,向前迷底,便是即今悟底;即今悟底,便是向前迷底。”《古尊宿》卷32《清远》五祖法演偈云:

山前一片闲田地,叉手丁宁问祖翁。几度卖来还自买,为怜修竹引松风。 《五灯》卷19《法演》

“田地”象征“本来面目”。它本来就是自己所有,由于逐妄迷真,以致于一度失去。如今重新得到,仍旧是原先的那片田地。禅宗把未能明心见性者喻为不耕种“祖父田园”的不肖子孙,说他们向外驰求,只能得些浮财,解决不了根本的饥饱《黄龙录续补》。因此,禅宗主张“直下识取本来契券”。 《续古》卷1《祖心》。又同书卷1《守卓》:“罢却从前流浪,识取祖父契书,承认本家田业。” 佛性本有,故迷时不失,悟时不得:“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无相更得无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 《古尊宿》卷3《黄檗》参禅的目的是明心见性,所明之心是本心,所见之性是本性,是本来面目,离开本来心、本来面目,别无另一面目可寻。如果舍此他求,就是“骑驴觅驴”。既得驴开悟之后,以为真有得,就犯了“骑驴不肯下”的禅病。行昌偈云:

因守无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犹春池拾砾。我今不施功,佛性而见前。非师相授与,我亦无所得。《坛经·顿渐品》

世俗之人把世间的“无常、苦、无我、不净”误认为“常乐我净”,这是颠倒的认识,简称“四颠倒”。二乘人据此否认有出世间的“常乐我净”,又形成了新的“四颠倒”。《涅槃经》中大力破除这八颠倒。小乘破世俗有,大乘又破小乘有,建立涅槃真实,《涅槃经》提出常、乐、我、净为涅槃四德。但从禅悟的立场来说,它不过是方便法门。过河不须筏,在禅悟之境里,不但没有无常,也没有与无常对立的“常”的存在之余地。不知此理,犹如不能在春池中拾取无价珍宝,只是拾些瓦砾般的糟粕。顿悟之时,佛性自然现前。它原本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既不是师家传授,也不是从外而得。《楞严经》的迷头认影喻,也是禅宗用来象征佛性无所得的范本。《传灯》卷25《匡逸》:“迷时即有质碍,为对为待,种种不同。忽然惺去,亦无所得。譬如演若达多认影为头,岂不是担头觅头。然正迷之时头且不失。及乎悟去,亦不为得。” 庞蕴偈云:

菩提般若名相假,涅槃真如亦是虚。欲得心神真解脱,一切名相本来无。 《庞居士语录》卷下

将菩提、般若、涅槃、真如等一切名相都予以否定,以体证纤翳不著的空性,即可获致真正的解脱。脱落了悟之心的禅者,回归于饥食困眠、自在自为的生命律动:“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五灯》卷5《善会》这就是得无所得。正因为无所得,禅宗才有“去年贫,无卓锥之地;今年贫,卓锥之地也无”的洒脱;开悟之时的禅者,才能澄观万象,此时,万象都以其纤翳不著的原真状态在悟者大圆镜般的心灵中腾踔、呈现:“师姑元是女人作”、“春来草自青”、“八两元来是半斤”、“两个五百文,依前是一贯”、“明星见处月三更,个个眉毛眼上横”、“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 “五九尽日又逢春”、“冬到寒食一百五”、“日出东方月落西”、“六六三十六”、“九九八十一”……乃至于“石头大的大,小的小”、“长者长法身,短者短法身”,都是不加粉饰的本来面目。而能够感受、欣赏这原真状态、“本来面目”的,就是“观自在”,是脱落一切意识云翳、纤尘不著的澄明悟心。

《心经》开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全经的总纲,《心经》的一切义理,乃至整个佛法的义理,都尽在其中,而首句“观自在菩萨”更是纲中之纲,重中之重。《心经》的般若空观由五蕴皆空、色空相即、诸法空相、了无所得四个部分构成,这些思想成为禅宗思想最为重要的源头,禅宗思想、禅悟思维深受其影响:

其一,禅宗运用五蕴皆空的般若空观体证五蕴空性,指出执着五蕴和合而成的人法,是导致众生轮回痛苦的根源;同时又从烦恼即菩提的立场,肯定五蕴的本身即是佛性,关键在于一心的转换。

其二,禅宗运用色空相即的般若空观,圆融真空妙有,既避免了执色而引起的痛苦烦恼,又避免了执空而引起的断灭枯寂。悟色即空,成大智而远离烦恼;悟空即色,成大悲而不入涅槃。悲智双运,自度度人。

其三,禅宗运用诸法空相的般若空观,体证六根、六尘、六识乃至十二因缘、四圣谛、智得与证果的空性,跃入脱落一切意识云翳的内证之境。

其四,禅宗运用了无所得的般若空观,体证到悟了同未悟的禅境,明本心见本性,彻见我与万物的本来面目,并以虚明澄湛、晶莹洒脱的审美情怀,感悟宇宙万物的原真。

从禅宗思想体系来看,《心经》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遮显了本来面目的质性,是禅宗的本心论;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预设着人类意识攀援外境、分别取舍的境况,是禅宗的迷失论;“行深般若”通过般若空观来体证诸法空性,是禅宗的开悟论;“观自在”,以澄明洒脱的审美襟怀,对宇宙法性作原真的感悟,是禅宗的境界论。般若空观的空明慧光,与晶莹灵动的禅思诗情,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般若观自在,能除一切苦。禅宗的最高境界是“自在”,禅宗对般若空观表达了无限的景仰和绝对的肯定:般若无上尊贵,是诸佛之母。般若是无上咒,无等等咒,破除一切相对的观念。说法的诸佛,度生的方便,都从般若中产生。用般若智慧消除人生痛苦,即可成就圆满菩提。《坛经·般若品》:“摩诃般若波罗密,最尊最上最第一。无住无往亦无来,三世诸佛从中出。当用大智慧,打破五蕴烦恼尘劳。如此修行,定成佛道!”神会《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 “恒沙三昧八万四千诸波罗蜜门皆从般若波罗蜜生。” 般若是燃烧的大火,一切肯定否定的观念都熔化无余;般若是珍贵的宝藏,是挹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甘泉;般若是苦海的慈航,拯度众生达到安详解脱的彼岸;般若是不灭的心灯。

相关专题 禅宗伦理